2009年6月22日 星期一

[轉載] 第二回 離開 (連載by funnyyeah)

由funnyyeah於2009-06-22發佈
上一回: 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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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晚有空嗎?」
殷賞的問話反覆在余家昇的腦海中重播著。
望著面前的安躺在桌面上的啡色信封,手裏握著尚餘微溫,盛著鹹柑桔的杯子,余家昇歎了口氣。

是的,他這一星期的確是刻意避開殷賞。他怕,他怕到最後自己會捨不得。他清楚知道自己對殷賞的感情已經超過了同事或者朋友的程度,以往的他做事前總以自己最大的利益為前題,但漸漸的,他的考量中加入了殷賞的處境,感受。
想著,他呷了一口鹹柑桔。

這是最後一杯了。

細細一想,殷賞送他的那一瓶鹹柑桔到底是甚麼時候被吃光了?對了,是每一次,看到殷賞和汝大走在一起的時候。
余家昇放下手中的杯子,在旁邊的紙巾盒中抽出一張,細細擦拭著面前曾經盛過鹹柑桔的空瓶子。

對殷賞,他從一開始就打算主動出擊,要卸下殷賞對自己的武裝,這純粹是為了公事上的便利。只是不知在甚麼時候開始,這單純的便利中摻入了雜質,而這些雜質,就似瓶子內的污漬般,不是輕易可以擦掉的。

「今晚八點見。」
人算一萬,天只一算。任他如何算計,都沒料到殷賞會作主動。
八點。

余家昇望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指標顯示著現在已經是七點了。
去?不去?

這是他第二次如此猶豫不決。上一次猶豫不決,為的就是送殷賞一條高雅的項鏈還是一條高貴的項鏈。

打開桌面上的啡色信封,抽出內裏的一張單程機票,深深的看了一眼,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去。
也罷,既然經過了一星期的爭取依然改變不到這個事實,何不讓自己自私一次,好好的吃完這頓飯,好好的再看她一眼。

正要走出房門,電話鈴聲提醒余家昇他收到了一個短信。
「1000,AP13。」
看著這一串代號,余家昇不禁苦笑,輕輕按下了刪除鍵。
亦難怪Linda會安不下心,多年來,他有哪一次違抗了Linda的安排?十年來,她要他往東,他不會往西,要他向前,他不會溜後,而且是走得比東更東,比前更前。只是這一次,他為了她而跟她吵了一架。

「不好意思,臨時將你約出來。」Linda轉頭望著剛推門進去的余家昇。「剛去了釣魚?」
「是的,不過可惜,一尾都沒有上釣。」余家昇拉開椅子,將釣魚用具放在一旁,坐到Linda對面,忽然又想起甚麼。「對了,生日快樂。」
「多謝。」Linda笑了笑,「是殷賞跟你說的?」
余家昇拿起放在桌上的開水,默默地喝著。
「這,」Linda在手袋中拿出一個啡色信封,放在桌上,推向余家昇。「是你的。」
余家昇一怔,眼神中流露著多種複雜的情感,有驚訝,有失落,有憤怒。
他強自鎮定,緩緩放下手中的杯子,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信封。良久,終於吐出一句:「這是甚麼意思?」
「家昇,你知道你不應該和殷賞……」
「我甚麼都沒有做過!」余家昇大吼。
Linda依然是一貫的平靜。

她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激動的余家昇了。在上次Doris的事件,當她跟他說要親自出庭指證Doris的父親時,余家昇的反應就是這樣子。當時餐廳其他食客的目光,真的令她感到無比尷尬,是以今次她特地訂了個小偏廳,好讓他可以盡情抒發一下。
Linda在手袋中拿出了兩張紙,推向了余家昇。
余家昇一呆。
那是陸舊金珠寶的一萬五千元和二萬七千元的發票副本。
「那……是送給朋友……」
「是一個值得你花三萬二千元的朋友。」

余家昇無言以對。當初在陰差陽錯下,被殷賞逼著買下了一條值二萬七千元的頂鏈,即使用上禮券還要補上一萬七千,累他要再多花一萬五千元買下另一條真正想買的項鏈送他真正想送的人。
想起殷賞收到項鏈時的笑容,余家昇的嘴角不禁掛上一絲笑意。

「我不想你像上次那般陷入去。」
Linda的話瞬即將他的一絲笑意完全抺去,目光變得有點閃爍。
「今次不同於上次。」
「家昇……」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余家昇拿起桌上的開水,一口氣全灌下去。「對她,我只有朋友之義。」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現在可以給她幸福的人,不是我。」他將手中的水杯倒轉放在桌上。「我只是想,在暗處好好的守護她。」

良久,二人相對無言,最終還是Linda先打破沈默。
「對不起,是我又騙了你。」Linda將頭轉向窗外,望著滿天的繁星。
「當初答應了你以三年為限,結果三年三年又三年,無了期似的。」Linda回過頭,望著失落的余家昇。
「既然覺得對我不起,」余家昇抬起頭,直直盯著Linda,「你就讓我留下來吧。」
Linda接上了余家昇的目光。「對於上次沒有及時阻止而令你最終受了那麼大的傷害,我一直感到很抱歉。」Linda頓了一頓,「我不會讓事件重演。」
「我已經說過和她是沒可能的,你怎麼不相信我?」
「我沒有不相信你,只是……」
「夠了!我不是你的棋子啊!」余家昇大吼。
Linda呆了一呆。棋子?她可從沒有當他是棋子啊!他怎麼會這樣想呢?

「我是一個人,我是有感情的!你今年喜歡就將我放在這間公司,下年不喜歡又將我放到另一間公司。」余家昇的情緒開始有點失控。「你知道,我是多麼的努力才可以 在每間公司建立自己的網路,我是多麼的努力才可以爬到高位上,我是多麼的努力才可以在高位上穩住啊?」余家昇抄起桌上的信封,扔回Linda面前。「就是這些信封!每次都是這麼一個啡色信封將我的一切推倒重來!而你,」余家昇指著Linda,「你每一次都哄我說是最後一次,下次再收到的就是可以撒手不幹的綠色信封!」

Linda無言以對。的確,她是一次又一次的騙了他,而每一次,她都用自己對余家昇的知遇之恩來說服自己繼續如此下去。因為在當下,余家昇是她最能幹的左右手。她歎了口氣,拿起手袋就要退出房間。「機票是一星期後的,你現在先好好冷靜一下吧。」
Linda離開後,余家昇跌坐在椅上。他沒有料到,分別的時刻會來得如此突然,殺他個措手不及。他忽然發覺,自己是多麼的不願離開潮,更正確的說,是不願離開殷賞。

「姨媽,我今晚約了人吃飯要出去了,我跟樂兒說了要她買外賣回來,你腳傷了就不要做飯了。」余家昇出門前不忘叮嚀好姐。
「行了,樂兒剛打電話來問我想吃甚麼了。」正在看電視的好姐回過頭來,「不要太晚回來啊。」

車剛停在餐廳對面,就見到了正在轉角處走向餐廳的那個熟悉身影,余家昇不禁一呆。

她穿了裙子。

只在拍拖時才穿裙子的殷賞竟然穿了裙子來和自己吃飯!這代表了甚麼?

還有,在她胸前閃閃發亮的,正正是自己上星期特地買來送她的項鏈!
他定定地目送著殷賞走進餐廳到在背向大街的落地玻璃前坐下。看著殷賞的背影,他知道,他不可以赴這個會。

正要離開,腦中忽然響起了殷賞的聲音:「原來我老公是會突然消失的。」
今日的殷賞是明確地表態了,但自己呢?竟然想就這樣一走了之?這樣的自己跟十三年前的汝大又有甚麼分別?這不是再一次的令殷賞難堪嗎?

余家昇猶豫了一下,掏出了電話,撥號。
「喂?」
「大哥。」余家昇深呼吸了一口氣。
「昇?有甚麼事嗎?」
「沒甚麼,想看看你吃過飯了沒有。」余家昇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剛見完客,正要找地方吃飯呢。」
余家昇的手不自覺的伸向放在車內音響頂蓋上的小手巾,下意識地不住的擦拭著。
「我本來約了殷賞吃飯聊一點關於潮的事情,但我忽然有事去不了,要不你代我去吧。」

掛線後,余家昇將車停泊到一個更隱秘的位置,靜靜的等待著。
不久,就見到大哥的車子駛進附近的停車場。
「喂?社長?」
聽到殷賞愉快的聲音,余家昇緊鎖的眉不覺鬆開了一點點。
「怎麼?你在等我電話嗎?」
「對啊,你到哪兒去了?怎麼還未到?」
余家昇的心情一下子又沉了下去,只好極力維持著一個較輕鬆的語調。「不好意思啊老總,我忽然有事來不了,但我將大哥叫來了,你們好好吃一頓吧,我們下次再約,再見。」
不等殷賞回應,余家昇立即掛線並且將電話關掉。同時間,他見到汝大走進去了。

「也好,」余家昇望著汝大的背影。「不管怎麼說,大哥都總比那周政名好。」
深深的再望一眼殷賞瞪著電話的背影,他這才願意收回目光,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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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回: 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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